阅读: 18 发表于 2024-07-22 17:23
清明节前，记者在南京、无锡、扬州等地目击墓地乱象，直面“中国式殡葬”困局，探寻江苏绿色殡葬如何突围。
乱象：违规私卖公益性墓地
3月27日，南京江宁区横溪镇云台村，村北有一块农村公益性墓地。走进墓地，记者看到墙上刻着江宁区横溪镇民政办公室的一份告示，其中明确规定了“公益性墓地土地所有权归国家或集体所有”；“严禁在墓区内建家族墓、寿墓、豪华墓、‘活人墓’”；“严禁更改墓套、墓碑，一经发现坚决拆除”；“按照开票先后以入墓穴编号顺序安葬，严禁挑拣”，等等。
记者在墓地内转了一圈发现，一区至六区的墓地近2500个，其中不乏家族墓、豪华墓、“活人墓”。
记者向墓地门口一位卖香火纸钱的村民打听是否有墓地可以出售，该村民告诉记者，墓地北侧有少数的经营性墓地近百个，价格在1万3左右。“如果想买，可以找管理员出来。”他还指着北侧一块标注着“十一区”的新建墓地告诉记者，“这块便宜，4000块钱就能买到，800多个还剩了一大半。”
这时，一位王姓管理人员从南面屋子绕出来。记者指着“4000块钱的墓地”问其是否可以购买，他先说，这块是公益性墓地，不能出售，后又称：“这片墓地规定只能卖给当地村民，每个500块钱。你们真想要的话，给3000块钱。”
“按规定，公益性墓地不得对城市居民销售，只用来解决当地农民的安葬问题。如果要做经营性公墓，必须获得省民政厅审核批准。但事实上，这家公墓却只在江宁当地的工商局注册过，不符合对外销售的资格，属于违规私卖。”南京市民政部门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该市已经10多年没有批过一家经营性公墓。但对于私自买卖公益性墓地行为，民政部门只能监督，却缺乏手段，没有执法队伍，没有行政执法权，“执法权虚置，是导致这些乱象的根本原因。”
困局：“墓地危机”频现，墓价堪比房价
距离云台村30公里处的祖堂山陵园是私人参股的经营性陵园，背山面水，环境相对幽静，陵园内有专人看护，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，墓套和墓碑的做工也比较精细。因此，这里的墓穴价格也不菲，记者在现场了解到，差不多8万元一个，近千个墓穴已卖出半数。
工作人员极力推荐记者买塔陵。“8000元到2.4万元，便宜多了。而且，现在入土为安已不靠谱，土地说征就征，我们这边一些墓之前已经迁了五六次，后来一些人就买了塔陵，入塔为尊。”
近年来，不断上涨的高墓价让很多人感叹“死不起”。
记者了解到，由于土地资源的稀缺，南京将近20年没审批过新的墓地。据不完全统计，目前南京选择墓葬方式的人群依然占总死亡数的90%。如果以全市现在平均每年死亡3.5万人、每人墓葬需求面积1平方米（不含周边绿化、道路）计算，每年所需墓葬用地约47亩，要不了几年，南京所有经营性公墓土地就将全部用完。
有关人士透露，现在许多城市已出现“死墓危机”：常熟的经营性公墓已全部关闭，现采用的是骨灰堂室内葬的形式安葬骨灰；常州2008年市区所有公墓已全部关闭；厦门岛内的陵园用地已用完；上海龙华烈士陵园在2007年就已提前面临“无地可葬”的局面。
记者了解到，殡葬法规规定墓穴土地只能是租用，目前按照《江苏省殡葬管理办法》，墓穴土地的租用年限是20年。但是，在很多人心目中，祖坟对于整个家庭或家族都是至关重要的。因此，即使墓穴使用年限到期，这块墓葬用地没有获得墓主人的同意，想重新循环使用，难度非常大。
有关专家分析，土地的稀缺性，决定了公墓数量不可能无限扩充，无法满足“一人一墓”的愿望。由此，墓地价格逐年攀升或为必然。
墓地管理权责不明，亟盼出台殡葬法
“南京已有20多年没有批过经营性公墓，可那么多人墓地是从哪里买来的？其中不乏一些公益性墓地私自出售的现象。”有业内人士告诉记者，对一些公益性墓地擅自出售的非法行为，由谁处罚，一直没有明确。 “目前我国还缺一部明确责权利的殡葬管理法。”省民政厅社会福利事务处副调研员张汉平表示，江苏人均耕地不足1亩，为严格控制公墓发展，1999年省里即规定：每个省辖市只能有2个经营性公墓，每个县级市只能有1个经营性公墓,价格由各地物价部门审批。对已有经营性公墓的县（市），不再批复设立新公墓。这是省里“硬杠杠”。1995年至今，由省民政厅批复设立的经营性公墓每年仅1－2个。
1997年《国务院殡葬管理条例》则规定，“私设公墓，没收经营者非法所得，并处以所得1－3倍的罚款”。但由哪个部门开罚单，却没有点明。民政部门手无行政执法许可，更无执法队伍，每个县民政局管殡葬的就一个人，如何能管住高价墓、非法改变属性的墓地等行为？
“墓地困局，呼唤绿色殡葬。”但是，目前江苏的绿葬依然是“雷声大雨点小”。
无锡市青城公墓主任吴胜君告诉记者，他们墓园有2万多穴墓地，其中生态葬开发比例不足10%。“今年海葬我们的数量是74人，开展8年来，一共也就600人左右。传统观念仍是最大的障碍，只能慢慢引导。”（唐悦 曹旭超 汪晓霞 宋金萍）